梁建章：假设北大不能掐尖了——探讨高考改革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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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梁建章(携程创始人，网易研究局专栏作家)

梁建章

2020年高考因其流行背景而备受关注。然而，事实上，高考制度本身总是有值得思考和探讨的空。

高考当然是一种公平的竞争方式，但问题是整个中国社会为此付出了更大的代价。即使整体录取率有所提高，也不会改变日益激烈的名牌大学入学竞争，尤其是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因此，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的中学生是最累的，家长是最辛苦的，补习班的费用也是最高的。为了考上北京大学的清华，学生们会拼命地复习功课，以便在高考中接近满分，但却忽略了考试之外的知识和能力。

因此，尽管整个中国社会在中等教育上投入的时间和金钱比三十年前多得多，但大多数中学生学到的东西并不比他们三十年前的前辈多。事实上，我们的中学生在考试方面比他们的美国同龄人更好。然而，进入大学后，美国学生开始带着自己的兴趣继续努力学习。许多中国大学生在经历了高考的艰辛后，普遍“躺在大学招牌上，开始偷懒”，因为在未来的求职和招聘过程中，社会各方往往只看到大学招牌(或高考分数)，而忽略了大学期间的成长。因此，一些经济学家发现，中国大学生刚入学时拥有的优势往往在几年后大学毕业时就消失了，许多能力不如外国大学生。

事实上，社会各界都意识到了上述缺点。高考的讨论和改革一直是一个热门话题。然而，由于种种原因，高考改革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相反，有许多改革措施只是治标不治本。例如，一些人试图说服父母接受大学标志不那么重要的观点。然而，这种说教是完全苍白无力的，因为名牌大学现在是社会各方公认的金字招牌；有些人试图强迫课堂减轻负担，但从实际操作层面来看，课堂上的“减负”只会导致课外的“减负”，这将驱使孩子从课堂走向各种补习班，但结果会增加家长的经济和时间负担，加剧教育的不平等；最近，一些人想在中学学习计算机课程，但是学生和家长除了高考之外，根本没有学习的动机。

因此，在我看来，任何地方的小改革可能会适得其反，但有必要从根本上改革目前的统一招聘和考试制度。在现行高考制度必须改变的前提下，各种方案都应该充分讨论，甚至一些荒谬的方法也可能有助于启发公众思考。我将简要分析几个可能的方向，并提出一系列非常“开放大脑”的解决方案:

自主注册

高考中的许多问题都是基于配套的统一招生制度。大学招生缺乏足够的自主权，录取取决于高考分数，而不是综合评估。面对单一而重要的评价方法，学生们自然会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忽视全面而个性化的发展。改革的自然方向是与大多数国家接轨，在更大程度上实行自主招生，增强评估体系的多样性。一方面，社会各界认为这一改革方向将有助于提高整体素质；另一方面，他们普遍担心自考会带来腐败、“斗父”等现象，这将导致贫困儿童的机会更少。我想指出的是，事实上，近年来，农村户口进入名牌大学的比例一直在下降。相反，实施自主招生可能有助于大学校为农村儿童引入优惠政策。目前的考研方式是全国统一考试，各高校自主招生，似乎运行顺利，没有出现重大腐败现象。即使存在个人腐败的风险，逐步推进自主招生也是一个正确的方向。

缩短学术体系

另一个可能的改革方向是缩短学制。由于高考浪费了大量的时间，而中学生已经充分学习，中等教育将缩短1-2年。这样，至少在不改变现有的统一考试和招生制度的情况下，可以减少恶性竞争的人海战术，减少高考制度的浪费，整个教育系统将有资源普及高中教育。在加快基础教育之后，我们也可以考虑将来普及大学教育。现代社会需要越来越多的合格员工、公民和家长，所以大学教育可能是必要的。减轻压力和缩短学制有利于普及高中和大学教育。

缩短学制后，父母的负担将会适当减轻，他们会更愿意生第二个孩子。如果学制可以缩短，中学阶段可以缩短1-2年，让16-17岁的人可以上大学，毕业后可以早点工作或接受高等教育，让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有一两年宝贵的职业生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谈恋爱，这有利于她们步入婚姻殿堂，客观上有助于提高目前的超低生育率

高分封顶

缩短学制当然很难，因为有些学生和家长甚至会自愿推迟考试时间，以便无限期地接近满分，或者为了一点点机会考上北京大学的清华。因此，为了削弱数以千计的清华北大考生的恶性竞争，我们不妨重新开放我们的大脑。对于那些顶尖大学来说，如果他们达到了一定的分数，他们将不再仅仅根据考试成绩来决定录取名额，会发生什么？

例如，如果5%(或10%)的候选人获得750分中的600分(或550分)，则600分将被视为“最高分”，700分和605分将在注册系统中显示为600分。此时，像北京大学和清华这样的顶尖大学需要从600分中进行选择。如果完全不允许自我注册来评估其他能力，可以使用随机抽签。

看到这一点，一定有人认为上面的想法太荒谬了。事实上，直接接受“高分封顶”是很难的，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改变我们的思维来发现这是完全可行的。例如，为了保证学生不把宝贵的精力花在太多的难题上，可以降低高考试卷的难度，让5%或10%的人可以得满分，达到“高分封顶”的效果。事实上，在被称为“美国高考”的sat考试中，也采取了类似的低难度策略，导致相当多的中国学生获得满分。事实上，允许更多的优秀学生获得接近满分的分数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分数对他们最终录取的影响，因此除了分数之外的其他因素预计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有些人可能会问，难道你找不到顶端的顶端吗？我不认为有必要在18岁的时候用几份高考试卷来发现优等生中的优等生，因为将来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有所作为——对于天才来说，他们也可以在大学阶段和研究生阶段脱颖而出，将来还会有大学生能力考试或研究生考试，以及硕士和博士的研究和论文。真正的天才不需要在18岁时得到700分来证明这一点。也许他们在15岁的时候可以得到600分。这个封顶系统可以鼓励更多的年轻天才出现。在18岁的时候，我们只需要知道这个人足够优秀，可以得到600分。

有些人可能会问，名牌大学找不到最好的本科生，这难道不利于人才培养吗？事实上，本科教育已经完全普及，现在的大学教育几乎和一百年前的高中教育一样，是进一步职业培训和科学研究的基础。因此，本科教育可以标准化甚至网络化，名牌大学的本科教育水平几乎与普通大学相同。美国著名大学的许多本科课程都是由最年轻的助理教授甚至博士生提供的，但真正的知名教授往往缺乏教授本科生的意愿和能力。

有人还问，考试得700分的尖子生不能去北大清华是不是错了？但是，总的来说，这样的制度将导致北京大学的清华不再有争夺第一名的特权，其生源优势将大大削弱。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全面检查各大学办学质量的机会，而不是让学生像以前一样决定一切。如果这位700分的高中生真的是天才，即使在其他高校，也有成功的机会，而不仅仅是依靠北大清华的招牌来衡量成功。

因此，这次改革的核心是打破学生躺在名牌大学金字招牌上的特点。对于未来的雇主来说，如果他们看到你拥有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的学士学位，他们只知道你刚开始的高考分数超过了600分，而不是默认你是现在的“人中的龙凤”。如果你想给雇主留下深刻印象，你必须比学位本身更好地证明你的实力。因此，在新的制度下，正如高考不仅仅只看分数本身一样，招生也不再只看学校背景本身。因为没有名牌大学的金字招牌可以“躺下”，它迫使所有的学生在大学里更加努力地学习，并通过大学成绩或研究生考试进一步证明自己的能力。公司招聘和公务员招聘也将更加注重大学成绩和研究生学历，这比只看本科招牌更科学合理。既然大公司招聘大学生，他们当然应该在大学或研究生院毕业时看看考试成绩，而不是依赖大学的招牌，因为大学的招牌只反映他们中学毕业时的高考成绩，参考价值其实并不大。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改革，高考的竞争压力将会迅速减轻，特别是对于那些已经优秀的学生，这样他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发展综合能力或者提前进入大学。因此，学校和社会的整体压力将会减轻，节省的社会成本将是不可估量的，家长和学生的幸福指数将会飙升。减轻负担后，家庭的生育率也会增加。压力缓解后，缩短学制更容易，这有利于进一步提高年轻人尤其是女性的生育意愿。

总之，我认为中国的基础教育和大学教育存在着一系列的问题，如效率低下，这也造成了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是低生育率的主要原因之一。所有这些问题的根源在于目前的统一招聘和考试制度。为了名义上实现100%的公平，整个社会牺牲了大量的效率。为了所谓的“绝对公平”，我们必须保持统一考试和招聘制度。我们不妨考虑一下本文提出的缩短学制和限制高考成绩的方法。取消名牌大学的顶尖特权可能是一个值得讨论的改革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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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环球邮报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