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患癌的她念念不忘：“告诉人家不要吃槟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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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槟榔吃得太多。”说到这，谭薇既痛心又无奈。“我以前听说吃槟榔容易得口腔癌，所以我不让他吃，但说出来也没用。我经常为此事和他争吵。”

现在，她的丈夫谭大哥正躺在湘雅医院的病床上。因为没有拆线，右脸颊上有明显的手术缝合痕迹，就像黑色蚯蚓穿过泥土，从右颧骨下蔓延到右脖子。

在病床旁，谭夫人不时用纸巾和棉签轻轻擦拭她大哥嘴边的口水。气管被割断，呼吸设备被塞住，所以谭大哥不能说话，也不能随意移动。

槟榔果虽然在2003年被世界卫生组织认定为一级致癌物质，但它一直在广泛生长。从沿街叫卖到命名营销，槟榔产业越来越受欢迎。

事实上，很多人都听说过槟榔会致癌。遗憾的是，槟榔制造商铺天盖地的广告仍与“致癌”宣传形成跷跷板，嚼槟榔的人也能舒服地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享受呼吸的刺激。

这种互相锯割的状态可能会被打破。日前，湖南省槟榔食品行业协会发出通知，要求湖南省所有槟榔生产企业从3月7日起停止一切国内广告。

“槟榔在口，精力充沛”，这样的口号可能永远不会再出现。这可能是第一步，非常重要的第一步。

割除的生活

湖南槟榔食品工业协会为何发布通知？这里除了槟榔产业的原因之外，还有必要谈谈当地人嚼槟榔的习俗，除了潇湘之外，其他人可能都不知道。

如上所述，谭大哥今年36岁，已被诊断患有口腔癌。原因是什么，她不能直接接触槟榔。但是他真的很喜欢嚼槟榔。

谭兄20岁左右开始吃槟榔，至今已有十多年了。瘾很大，但也嫌弃田槟榔不够结实，每次出去工作，我都会带一个大包。上次他去天津，带了满满一包。但我去天津没多久，就出了点问题:谭哥嘴里有个泡泡。

起初，他不在乎。他以为自己生气了，就去药店买了些药，但没用。

嘴里不时有针刺般的疼痛，这终于让谭大哥坐不住了。上完夜班后，第二天早上我直接去了医院。不幸的是，医院没有找到原因。无奈之下，他不得不返回湖南。他没想到回到湖南后会发现口腔癌，从那以后他一直住在湘雅医院。

由于肿瘤的恶性程度很高，三个月内就从口腔内壁突破到了外层皮肤。"脸肿得很厉害，像痤疮一样，一直流脓."3月13日，谭嫂这样向记者描述谭的遭遇。

虽然化疗后肿瘤缩小了，但谭大哥的手术范围还是要按照化疗前的范围来做，这就意味着他的右脸有相当一部分要切除。

为了避免裸露和美丽的伤口，医生不得不将大块皮肤从腿部移植到面部。

然而，这并不是痛苦的结束。手术后，还有化疗、放疗和口腔癌给家庭带来的无尽压力。

湘雅医院口腔科副主任、湖南省口腔医学会副会长蒋灿华表示，在湖南，这种手术的费用大约在5万到8万元之间，如果加上放疗和化疗，整个过程的费用将超过15万元。对于大多数农村家庭来说，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口腔癌患者通常在手术过程中脸部、牙龈和舌头被切掉，他们的脸变得畸形，使得他们难以说话。病人手术后很难返回。

与谭哥哥相比，隔壁病房的李叔叔是幸运的。长在舌头上的肿瘤并不大，所以切除它就足够了。没那么容易。想想看，切下一小块舌头，手术后他说话含糊不清。

在医院里面对槟榔爱好者后，让我们进一步了解槟榔产业。

槟榔产业的大保护伞已经打开

槟榔的来历不明。一些文献指出其可能起源于马来半岛的热带雨林，但现在已广泛分布于热带亚洲、东非和太平洋的一些岛屿。

这些地方离湖南内陆很远，但我不知道这种小水果什么时候在湖南流行了。

北京人打招呼，问:“你吃过了吗？”我不一定想请你吃饭，但如果湖南的“老嘴”说“只是一颗槟榔？”真会顺手放过一个。

在湘潭或海南，槟榔已取代绿茶和香烟，成为一些人招待客人的首选。

我的家人也试图说服谭大哥吃槟榔，但人们擅长这个。如果他们说服他太多，他们会吵架。

“别听他的！”当记者问他是否知道槟榔致癌时，李叔叔的儿子有点生气。从每包三元到每包五元，再到十五元和二十五元，李叔叔吃的槟榔的价格越来越高。

近年来，湖南已成为内地最大的槟榔加工和消费基地。

这不仅是民间吃槟榔的流行，也是企业疯狂经营的结果——但这两种现象就像鸡和蛋，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据工商资料显示，中国从事槟榔生产、加工或销售的企业有9441家，其中湖南省有4058家，居第一位；海南省以3732人位居第二。

据《湘潭日报》报道，2017年，湖南省湘潭市有30多家大型槟榔加工企业，年产量超过20万吨，从业人员近30万人，年产值超过200亿元。

在海南，槟榔种植已经超过橡胶，成为该省第一个热带经济作物。截至2016年底，海南槟榔种植面积超过150万亩，成为海南近230万农民的重要经济来源。

在龙头企业的带动下，槟榔深加工技术越来越复杂，口味越来越多，这为槟榔从湖南、海南走向全国创造了条件。

作为一名口腔医生，姜灿华喜欢在每个城市寻找当地的槟榔销售点。从多年的经营经验来看，姜灿华觉得槟榔传播明显，从湘潭到湖南，再到湖北、北京、广州、上海等地区。

“过去，我只能去小贩那里买新鲜切好的槟榔，装在塑料袋里带走。它不便于携带，也不能保存太久。现在是大规模加工，真正的空包装。保质期延长后，槟榔的流动性大大增强，袋装槟榔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蒋灿华说道。

这样，湖南人去其他地方工作时，就可以把槟榔装在大包里带出去。当外国人来到湖南，他们也开始学习吃槟榔。

地理上，湘潭位于湖南中部腹地，内陆腹地，槟榔不产，远离主产区海南。为什么湖南人喜欢吃槟榔，除了把精力充沛的槟榔与湖南人的性格联系起来外，网上流传着各种说法，但没有确切的依据。最后，这仍然是一个“习惯”的解释。

然而，除了民俗之外，还应该注意槟榔上瘾，经纪研究报告经常用槟榔来分析其广阔的市场。

“就像我以前在大连工作时，我会带槟榔过去。没有办法，上瘾，就像吸烟一样。”手术后，李叔叔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精神很好，但正如前面提到的，他的讲话含糊不清。

姜灿华还指出:“嚼槟榔符合世界卫生组织定义的成瘾行为。例如，有戒断症状。一旦他试图退出，他会无精打采，打哈欠，试图得到这个东西。”

然而，槟榔企业在宣传时故意忽略了这一点，并反驳了我们下面想谈的另一点——槟榔的致癌性。

图片来源:网易截图

未被广泛认可的致癌物质

2003年，世界卫生组织下属的国际癌症研究中心在收集了七个国家和地区数百份关于槟榔的研究报告后，经过专家讨论，认定槟榔为一级致癌物质。

然而，一些利益相关方并不认可这一结果。据《新京报》报道，湖南槟榔食品工业协会秘书长杨循曾向媒体提供了一份“关于槟榔致癌作用的不同意见”。

这份“说明”说:世界卫生组织关于槟榔是一级致癌物的报告是基于南亚、东南亚和台湾的调查统计或结论，而不是在湖南取样的。在这份报告中说湖南槟榔致癌是站不住脚的。

然而，2017年，前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了一份完整的致癌物质清单，其中“槟榔嚼块”被明确列为一类致癌物质。

同年，中南大学湘雅医院口腔颌面内科在《中国口腔研究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湖南口腔癌患者数量的研究论文。研究发现，从2006年到2016年，由槟榔引起的口腔癌患者的比例从23.94%飙升至85.53%，并且人数增加了近20倍。

湘雅医院口腔颌面外科被卫生部列为重点临床专业建设项目。自1986年以来，口腔黏膜下纤维化(osf)这一癌前病变在湘雅医院口腔颌面外科的论文中被描述为“与嚼槟榔有关”。

虽然有上述数据支持，但蒋灿华知道，毕竟长沙只有五家地方医院，样本太少。“癌症的发生是多种因素的结果。如果我想立即揭示我得口腔癌的原因和原因，世界各地都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但槟榔致癌是肯定的。”蒋灿华说道。

他还举了一个例子。2018年，中国口腔医学会和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在湘雅医院病房进行了调查。在50张病床中，45张是口腔癌，其中44张有长期咀嚼槟榔的历史。

“把剂量放在一边谈论毒性是一个无赖”，反之亦然。姜灿华说，槟榔确实是一种中药，但药用槟榔不同于咀嚼槟榔。药用槟榔用于煎服，针对全身，用量很低。然而，如果你咀嚼，它将最刺激口腔，槟榔本身的纤维也将损害口腔粘膜。

“虽然槟榔致癌的病理机制仍不清楚，但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是物理刺激，槟榔是一种粗纤维，长期咀嚼会对口腔黏膜造成慢性损伤，导致口腔黏膜坏死；；其次是化学因素，槟榔中含有槟榔碱和槟榔碱，槟榔生产过程中使用的盐水和调味料含有致癌物质。”蒋灿华解释道。

也许正因为医学界尚未弄清楚槟榔致癌的病理机制，嚼槟榔的人会像埋在沙里的鸵鸟一样，无视外界的呼声。

每个人都有一种侥幸心理，这使他们坚信，如果他们买彩票，他们是幸运的谁可以赢得“500万”奖，但如果他们嚼槟榔，他们肯定不会是谁得到口腔癌。

这两种心理在一个人身上的交织会让他看起来很固执，让他的亲人感到无助。一旦患上癌症，整个家庭身心俱疲。

面对这种情况，蒋灿华有一个愿望:“我们希望得到国家和政府部门的支持，得到更多的资金来研究这个事情。湖南有多少人嚼槟榔？有多少嚼槟榔的人有口腔粘膜下纤维化？有多少患有口腔粘膜下纤维化的人患有口腔癌？获得这些数据非常困难，这需要许多学科和部门的参与。只有研究者自发的小样本研究才不那么可靠。”

幸运的是，许多“不可靠”的结果带来了一些变化。

槟榔产业的一小步

很多人都知道，在中国台湾的大街小巷，曾经到处都有卖槟榔的商店，甚至衍生出“槟榔美人”的文化。

然而，有人不知道“槟榔致癌”在台湾成了共识，“槟榔美人”在高速公路上渐渐消失，台北卖槟榔的小贩也难觅踪影。

在聊天的过程中，蒋灿华特别提到了他去年在台北时的发现。“所有在市区出售槟榔的小贩都已被禁止。现在很难找到槟榔店，嚼槟榔的年轻人很少。”。

三亚市政府曾禁止在市区销售槟榔，但原因不是槟榔致癌，而是槟榔汁和槟榔渣被乱吐。

当吃槟榔时，他们通常被用刀切成三四块，撒上贝壳粉或石灰膏，然后用树叶包起来塞进嘴里。“一口槟榔和一口烟灰”就是这个意思。

槟榔汁进入口腔后，会因为化学反应而变红。因为第一口味道太浓，大多数人通常选择吐出来。因此，随地吐痰槟榔汁已经成为槟榔食用者的习惯，但这种红色槟榔汁落地后极难清洗。

然而，在印度，有更奇怪的吃法。包好叶子后，店主会把火放在上面，然后直接放进客人的嘴里。

所有这些有趣的饮食方法增加了咀嚼槟榔的乐趣，并使人们向往它。广告起着主导作用，这可能更可取。

蒋灿华非常清楚，医生自发的科普活动太少，无法与槟榔制造商的广告宣传相提并论。此外，在一些槟榔品牌的包装袋上，“嚼而不伤”、“不要烫到你的嘴，要足够强壮”等口号与牙科专家一直呼吁的观点相矛盾。

“我们的呼吁不是要摧毁槟榔产业，而是希望公众将嚼槟榔视为吸烟。首先，让槟榔致癌形成共识。第二，引导大家不要嚼槟榔。”蒋灿华说道。

最近，国家卫生和健康委员会在《健康口腔健康行动计划(2019-2025)》的解释中提到，有必要对长期咀嚼槟榔等高危行为进行干预，以促进人们养成健康的行为和生活方式。至于如何干预，目前还不得而知，但首先采取行动的是湖南槟榔食品工业协会。

3月7日，湖南槟榔食品工业协会发布了《关于停止广告的通知》，要求湖南所有槟榔生产企业从3月7日起停止所有国内广告，这项工作必须在3月15日前完成。如果企业未能按要求完成相关任务，市场监管部门将取证并采取相应措施。

杨循告诉n+财经记者:“在发布这个通知之前，我们早在去年下半年就开始研究这项工作的可行性。目前，签发文件的条件已经成熟，具有可操作性，其他因素没有直接关系。”杨循不承认这一通知的发布与槟榔的致癌作用有关。

而且，在蒋灿华看来，这份通知只是行业协会的内部文件，不是政府文件，没有法律效力。不播放电视广告和路边广告，还有许多其他的促销手段，如中奖、买一包和免费赠送一包。

然而，不管是否具有法律效力，湖南槟榔食品工业协会率先发表声明，这毕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我相信像谭兄的妻子这样的家庭成员会对这一进展感到些许欣慰。

我还记得在湖南，当记者想离开谭大哥的病房时，谭浩对着记者叹了一口气:“告诉大家不要吃槟榔！”那时，她特别会说普通话。

来源：环球邮报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