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遭遇全面抛售，专家：“去美元化”不符合国际贸易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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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时代财经余思怡

尽管股市“看涨”，但全球市场风险情绪正在升温。

7月6日，美元指数触及6月24日以来的最低水平。美元的持续下跌引起了市场的讨论。经济学家已经预言了美元的贬值，一些学者甚至指出“美元的崩溃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7月初，美国贵金属分析师西尔弗医生(silverdoctors)援引《金融论坛报》发布的报告称，过去3个月，美国向市场投放了13万亿美元的巨额流动性，美国债务总额超过26.3万亿美元。伴随着油价战争，世界各地都听到了美元去美元化或规避美元交易的声音。

美元成为世界储备货币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它在全球石油贸易中的主导地位。如何应对石油美元体系的松动？世界市场正在失去对美元的信任吗？美元会长期下跌吗？7月6日，时代财经就相关话题采访了三位行业专家。

上海油气交易中心高级主任曲新荣向时代财经指出，不信任美元背后的逻辑是国家信用问题。过去，维持美国资本盈余和贸易赤字的“美元-石油-美国债务”逻辑有被打破的危险。

“国际社会已逐渐意识到将所有‘鸡蛋’放在美元‘篮子’中的风险，因此存在对其他世界货币的需求。”北京科技大学东陵管理学院资产定价专家黄秋斌认为，美国的量化宽松政策加速了其他国家储备货币的多样化需求，也促进了以其他货币结算石油交易的现象。

香港中文大学深圳高级金融研究所亚洲(香港)金融风险智库首席经济学家秦亦菲分析称，目前美元走弱的趋势是由美联储自身的战略判断失误造成的。美国无限制的量化宽松政策防止了美国经济在短期内崩溃，并保持了美元的强势地位。从中长期来看，这将人为地终结美元的强势地位。

但美元贬值的深层原因指向美国经济衰退。秦逸飞担心美国的货币政策。他指出，“货币政策的目标必须是打击‘黑天鹅’，而不是利用货币人为地削弱美元，创造非理性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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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财经:用人们的货币、日元或欧元结算石油交易的现象或声音持续上升。这是否意味着“去美元化”的趋势开始出现，美元的强势地位被削弱？

曲新荣:不信任美元背后的逻辑是国家信用问题。

世界上其他国家对储备货币的需求多样化，这些国家考虑使用欧元和人民币结算，这在正常情况下是没有问题的。但美国不愿意，因为这相当于给美元的对外发行带来阻力。

纵观目前的国际社会，没有一个国家有实力在军事、医疗和高科技尖端技术领域与美国竞争。尽管中国拥有庞大的市场，但在高科技领域，如芯片、人工智能、基础数学和军事技术等，中国仍远远落后于美国。毫无疑问，美国仍然处于霸权地位。

通过发行货币，美国不断从其他国家获得资源，包括劳动力、资产和生产要素，这是美国保持资本盈余和贸易赤字的逻辑。一旦其他国家购买没有美元的美国国债，美国政府的债务发行将大大减少，政府运作和资源整合将出现问题。

例如，伊朗想用人民币结算其石油贸易，而美国认为这相当于质疑美元背后的国家信用。美国将利用其军事力量来压制伊朗的意图，并使用强有力的手段来维持美元和美国经济的发展。

秦逸飞:当疫情在国外肆虐时，引发了全球经济震荡，美元指数非但没有下跌，反而一路上涨。

3月和4月，美股接连遭受重创，国际市场普遍缺乏美元，导致美元流动性危机。一方面，美联储试图缓解美元的国际流动性危机，另一方面，它不愿在刺激政策的国际竞争中落后。美国的财政和货币宽松政策都没有上限。

一方面，这种操作干扰了清理不良资产和经济自我调整的速度；另一方面，也将导致各国经济政策捉襟见肘，最终导致现代货币理论(mmt)的风险，这将带来财政赤字货币化导致的中央银行独立性问题和货币政策稳定性支持的丧失等问题。尽管美国经济在短期内没有崩溃，美元的强势地位得以保持，但在中长期内，美元的强势地位被人为地终结了。

目前，美元走弱的趋势是由美联储自身的战略判断失误造成的。弱势美元时代的到来将改变全球化的格局，“去美元化”将是“去全球化”的重要标志。

黄秋斌: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美国实施的多轮量化宽松政策使美元作为世界货币的地位下降。今年，受COVID-19流行病的影响，美联储的开放式量化政策被迫向市场注入大量流动性，以缓解美元的流动性紧张。

尽管国际投资者仍将美元视为避险资产，但国际社会已逐渐意识到将所有鸡蛋放在美元篮子里的风险，这将导致对其他世界货币的需求。

与此同时，中国正在逐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并取得了显著成效。例如，2016年10月1日，人民币被正式纳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特别提款权新货币篮子，这是特别提款权历史上的第一种新货币。此外，6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央行已将人民币纳入官方外汇储备。这些发展表明，人民币作为世界货币的地位正在逐渐得到承认。

与此同时，中国积极推进与周边国家的货币互换和人民币贸易结算，并取得了一些进展。

时代财经:美元走软与美联储在流行病形势下决定无限制量化宽松有关。此前，一些分析师认为，由于美元与黄金脱钩，美元的持续出口是美元波动的基础。你认为石油美元体系的弱化是美元波动的表现吗？有人说美元过度出口是美元疲软的根源吗？

屈新荣:石油美元体系的疲软部分可以理解为美元持续出口导致的美元波动。以前，全球美元的流动性不足，美元贬值成为一种预期，因此其他国家会在一定程度上储备其他资产。

应该指出，美元的持续产出并不是美元走弱的根本原因。根本原因在于，一方面，美国经济处于衰退之中，资产和负债极高，整个社会资不抵债，经济增长跟不上债务速度。另一方面，美国政治制度的优越性逐渐下降，其科技实力也显示出被新兴国家超越的迹象。

秦逸飞:美元与黄金脱钩是一种被动的选择，不能满足国际金融体系的需要。本质上，当金本位制不适应全球化时，它就是生命的终结。如果美元不与黄金脱钩，只会导致更大的全球动荡。

美元石油系统的疲软是美元波动的表现，但不能说根本原因在于美元的产出。没有美元的出口，就不会有国际金融体系的发展和全球化，因为除了“政治正确性”之外，石油选择美元是因为“市场正确性”，即市场选择。原因是美元贸易符合全球化的所有要素，如贸易规则、贸易规则和金融体系。

至于美元在出口过程中的波动，这是不可避免的。市场的最大特点是波动性和不确定性，这就是为什么自由市场创造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价值。

黄秋斌:石油美元体系的弱化肯定受到美元大规模出口的影响，但说美元出口是石油美元体系弱化的根源是不恰当的。说根本原因，还是归结于美元的经济发展、政治体制和国家发展战略，这些都是美元地位下降的根本原因。

时代财经:你预计在疫情爆发后的中长期内，美元会走弱吗？

曲新荣:未来两三年会有下降趋势，这是很明显的。

美元疲软的根本原因取决于美国和欧洲、美国和日本以及美国和加拿大的相对经济实力。现在，在美元指数中，美元汇率不包括人民币，所以中美之间的经济差距没有反映在美元汇率中。

在美元指数中，美元占欧元的56%，这取决于欧洲能否超过美国。现在可能没有这样的长期趋势。

秦逸飞:美国债券市场对此最为敏感。然而，我不认为美国债券收益率上升的主要因素是经济复苏，所谓的复苏不足以支撑债券利率的上升。原因是美联储的超量化宽松政策终结了强势美元的势头，并在中短期内导致弱势美元。这些基本上是市场上的零和博弈调整，与经济复苏相去甚远。

从中长期来看，美元的走势可能不会继续疲软，但这也取决于美联储的政策和经济复苏的程度。货币政策的目标必须是对抗“黑天鹅”，而不是走向货币市场，并使用货币人为地削弱美元，创造非理性的繁荣。否则，它可能最终导致更频繁和更剧烈的经济波动，“黑天鹅”的频繁出现，贸易和金融体系的崩溃，以及随之而来的“去美元化”和“去全球化”。

如果“灰犀牛”的趋势变成全球经济的“明斯基时刻”(资产价格崩溃的时刻)，最终的解决方案只能依靠战争、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和人口素质的快速发展。

时代财经:世界上一些国家已经取消美元化或者绕过美元交易，这在石油美元体系中打开了一个缺口。它会带来什么变化？

曲新荣:这肯定会带来很大的变化，因为这背后是国际格局的变化。如今，人民币的使用越来越频繁，因为人民币背后有中国的国有资产信用背书。这种现象意味着中国可能崛起，美国可能衰落，但这需要很长时间。

秦逸飞:影响美元国际地位的外部原因主要是国际地缘政治危机。由于地缘政治的原因，单个国家的“去美元化”使得各种货币相互交织，增加了交易成本，这不符合国际贸易的逻辑。围绕美元的交易很难成为一种气候，因为它经济不景气，阻力很大。

黄秋斌:从中长期来看，“美元被世界所信任”的标签逐渐消失是大势所趋，而石油美元体系的崩溃也是必然产物。然而，在短期内，这不会在一夜之间发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目前，全球“去美元化”仍处于思考的萌芽阶段。要真正实现它，需要时间、地点、人等多种因素的共振作用。

时代财经:这个过程可能会很长。一旦石油美元体系崩溃，将给世界金融带来什么变化？

秦逸飞: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只有国际大宗贸易与美元结合并纳入结算体系，才能真正形成全球市场。目前，美元是唯一的超级主权货币。由于其高效率、便利性、流动性、稳定性和产品多样性，没有其他货币能提供比它更低的交易成本。

自欧元诞生以来，许多国家一直试图用欧元取代美元。经过最初的快速发展，近年来，欧元、日元和人民币的整体交易量稳步小幅下降，但美元反而上升。这也是近年来美元走强的基础和基本逻辑。

除非其他类型的新能源取代石油而诞生，而且这种新能源自然会抛弃美元，与另一种货币挂钩，否则目前的大宗贸易包括世界石油体系，没有理由抛弃美元，开始新的爱情。

贸易的“去全球化”将不可避免地导致短期金融市场的动荡和崩溃，而长期的“去美元化”可能会使国际金融体系不复存在。

黄秋斌:如果石油美元体系崩溃，石油定价权、贸易规则、世界货币构成等方面将重新洗牌，金融市场也将面临短期动荡和长期重建机会。

石油美元体系的解体将对全球金融市场和世界经济的发展产生根本性和全面性的影响。然而，从中国的角度来看，这将是人民币成为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世界货币的大好机会，也是中国和平崛起的巨大利益所在。

来源：环球邮报中文网